慕千寻目光凝重起来，“皇上刻意削减花岗岩的数量，难道是想给国库省钱？”
慕岁华一声冷笑，“我一开始也以为皇上是为了给国库省钱，当我调查事故原因的时候，发现石英岩是从湘山采石场那边开采而来的，我就知道事情并没有那么的简单。”
慕千寻有些讶异，“湘山采石场？不正是咱们舅舅所承包的采石场吗？”
她舅舅程殷，是大学士程别君的儿子，也是慕千寻的母亲程似雪的弟弟。
程殷在宫里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正六品侍读，官职还没有慕千寻的长平郡君高，但他前途无量，大家都说他以后可能会接替他父亲的大学士之位。
慕岁华接过话来，“正是如此，舅舅的采石场只出石英岩，而皇上又钦定了他的采石场，因此嘉靖工程只能从湘山采石场那边选取石英岩来代替花岗岩。”
“为什么皇上会选中咱们舅舅的采石场？咱们舅舅官职那么小，他在皇帝面前竟然这么有面子吗？”
慕岁华提醒她，“你忘了，咱们舅舅官职虽然小，但咱们舅妈来头可大了，她毕竟是左丞相的女儿。”
程殷在朝为官，是不能经商的，但他以他妻子的名义承包了采石场，以此给程家赚点外快。
皇帝那边一直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估计就是给左丞相面子。
慕千寻恍然大悟，“难道是左丞相在皇上耳边提出来的建议？”
“左丞相想让自己的女婿多赚些钱，便不惜代价说服皇上，让他削减花岗岩的数量，选择石英岩这种劣质石材代替，石英岩只适合用来雕些花里胡哨的摆件，根本不能够用来建筑。”慕岁华说着，很是气恼。
这外行只想着赚钱，根本就不懂有些石材是绝不能取代的。
慕千寻没想到舅舅程殷为了赚钱，竟昧着良心把这种次货塞给水坝。
“你怎么确定是左丞相跑去皇帝面前劝说的？”
程殷的父亲程别君既然是大学士，那他也有可能去接近皇帝。
不过慕千寻涌起这个想法后，很快就自我否定，不可能是她外公程别君。
程别君的脾气是出了名的犟，他最痛恨贪赃枉法之事，更不会因为蝇头小利出卖自己的尊严和名誉。
要是他这个开采石场的儿子敢向他提出削减花岗岩的主意，程别君非得把他怼出家门去。
一定是左丞相柳世功怂恿的皇上。
他帮助自家女婿赚钱了，自己的好处也不会少到哪里去。
慕岁华此番上朝面圣，求赈灾款不得，心里气得要命。
明明就是皇帝决策错误所造成的水库塌方，但皇帝却不肯拨款修建那些冲毁的房屋，不仅推卸责任，也不肯收拾这个烂摊子。
慕岁华已经看透了朝廷里那帮人的虚伪嘴脸，每个人都只顾及自己的利益。
皇上如此、左丞相如此、舅舅程殷也如此，每一个人都自私无比。
慕千寻再次提出要自己捐款，慕岁华依旧断然拒绝。
“让你出钱就没意义了，我此番回京面圣，是想让皇上和左丞相明白，他们做错了。”
听着慕岁华这些既狂妄又不清醒的话，慕千寻觉得他太天真。
让皇上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这根本就是异想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