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齐公公正在御书房里给墨空城研墨。
墨空城喜好作画，尤其喜欢画女人。
画纸上跃然一个翩翩倩影，是一名少女提着裙子在花丛里追逐蝴蝶的画面。
他刻意把少女画成赤脚，瞬间拉低了画的档次。
正经人家的女子，能有几个会赤脚在花中奔走，这显然是墨空城自己的想象。
但他偏要把自己的恶趣味加在这副画上，所以境界也就上不去了。
齐振英暗暗瞄着画中女子的五官轮廓，怎么看都像是慕千寻的长相。
墨空城近日对慕千寻的痴迷程度是日益加深，每次想画美人的时候，最终画出来的轮廓都是慕千寻的模样。
齐振英想起薛云天的警告，当即鼓起勇气，对墨空城说：“皇上，奴才最近找术士算了一卦。”
墨空城平静的说：“你竟然跑去算卦，你信这一套？你找谁算的？”
齐振英说：“奴才找的是城南文英观的江城子道长所算，据说他的卦都很灵的。”
“你算出个什么卦象？”
“那道长说，奴才前途似锦，到老衣食无忧。”
“哼，朕一句圣旨，就能让你前途到头，那位道长，可就算不准了。”
齐振英挤出笑容，“皇上怎会无缘无故让奴才前途到头，跟着皇上混，奴才可不是能够到老衣食无忧么，奴才觉得他算得准。”
墨空城笑了笑，没把这话放心上。
齐振英又说：“那道长说他做了个梦。”
“梦见什么了？”
墨空城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他聊着家常，手中画笔不曾停过。
他正在细致的描绘着少女的纱裙皱褶。
不得不说，墨空城画的内容虽然上不了台面，但他的画工却是一流，甚至比宫廷画师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
齐振英接过话来，“回禀皇上，那道长说，他梦见京城被血海淹没。”
墨空城一听，表情里顿时流露出些许不快，这么不吉利的梦，齐振英就不该说给他听。
但既然听都已经听了，墨空城便忍不住问下去，“他还梦见什么了。”
“他还梦见血海里有上千条小鱼翻了肚子，血海上，漂着一艘船，那船漂啊漂啊，漂到城墙下的时候，突然被一个海浪掀翻，原来血海底下还藏着许多小鱼，那些小鱼都饿疯了，所以饥不择食的把船掀翻。”
墨空城停下笔，看向齐振英，“你别告诉朕船上有人，然后船里的人被鱼给吃了。”
齐振英一脸惊讶，“皇上怎知道的！”
“齐振英，你别给朕耍小把戏！你想说什么直接说！”墨空城把毛笔往地上一扔，生气了。
齐振英慌忙跪下，“皇上，奴才只是想给你讲个故事而已。”
“你这个故事，朕很小的时候就听说过了，那是朕的母后还活着时，说给朕听的故事，母后讲的故事跟你说的这个故事差不多一样，只是她梦见的不是京城被淹，而是整个天下都被淹了，只有这一点不同而已。”
墨空城背着手，站在窗边，陷入了回忆。
每个人都有想念自己母亲的时候。
他记得母后当年之所以讲这个故事给他，是为了告诫他一个道理，不可压迫子民，水可载舟，亦可覆舟，子民不仅是水，而且还是吃人的鱼，一旦船翻了，船上的人落水，会被鱼类啃食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