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忘记你当初是因为什么原因才当上大夫的？你可还记得，你治好的第一个病人，是谁？”
听到慕千寻这话，傅长亭的身体撼动了一下。
他的脸色在灯笼的光线下略显惨白。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我娘在我七岁的时候，得了绝症，病死了，从那时候开始，我就发愤图强的学习医术，想要成为一名救死扶伤的大夫，我治好的第一个病人，是街上的一名乞丐，他当时突然犯羊癫疯，我还伸手到他嘴里，让他咬着，就怕他不慎咬断自己的舌头从而被血噎死……”
傅长亭说到此处，举起自己的左手看了看，当初被那乞丐咬出来的齿痕仍然留在他的虎口处，可他却快要将这件经历淡忘，要不是慕千寻突兀的问起，他恐怕就此遗忘掉这件事了。
慕千寻淡淡的说：“一个医者最难的不是掌权太医院，最难的是保持初心，精进医术，拯救苍生。你若还想继续掌权，我可以完全让位给你……”
“千寻……”木樨在旁试图阻止。
慕千寻固执的把话说下去，“你要是觉得，你有把握造福百姓，把太医院交给你又如何？我得来一个院使的头衔，对我也没什么实际帮助，叫我一百句院使，还不如送我十本医书更有用。我想成为一名合格的大夫，什么病都能治好的那种大夫，掌权不掌权的，我没兴趣，你要是做梦都想要院使之位，就给你吧。”
傅长亭不敢置信的听着她这番话。
他都已经做好被她羞辱的准备，他也已经做好像狗一样磕头求她帮助的准备。
可没想到，她不仅没有刁难他，反而直接明示她愿意真正的让位。
慕千寻补充了一句，“前提得是你自立自强，脱离墨永怀的控制，有自己的主见，然后要彻彻底底的为百姓着想，以后你做的每一个决策，都必须以百姓的福利为优先，不要老想着炫耀权势或者敛财暴利，如果你能做到这些，院使的位置就是你的，我永远不会去反对你，也不会去干涉你。”
傅长亭握紧拳头，他在这一刻总算明白，为何皇帝会御赐她这样一个柔弱的女子为太医院院使。
因为她并非一个寻常女子。
她也没有他想象中那么柔弱。
傅长亭再次热泪盈眶，只是这一次，他并不是因为屈辱或者不甘才流出泪水，而是发自内心的钦佩。
他没想到这个世上会有如此纯净无暇的女人，她心里就没有一丁点自私的想法吗？
她满脑子都是百姓，张口拯救苍生，闭口造福万民的，她就不曾有过一丝一毫的贪欲？
慕千寻当然有私心也有贪欲，但当她的私心会伤害到百姓的时候，她宁可委屈自己，为别人做出牺牲。
她天性里就有这种为国为民的凛然大气，她也克制不住。
傅长亭抿心自问，慕千寻所提出来的那几个前提，他是绝对做不到的。
首先摆脱墨永怀控制这一件事，他就无能为力了。
一旦他继任院使，就必然会成为墨永怀的傀儡。
更别说为百姓谋取福利，万一墨永怀要他杀人放火的，他都无法违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