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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和我说实话,你今晚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凌波正色道,“我怎么看你气色不太对?”

凌酒端起托盘,顺手把用过的抹布拿走了,“没有哪里不舒服,有的话我还能不告诉你吗?别瞎想了,我一个练武出身,自己身子还能不知道么。”

凌波看他脚步轻盈如常,稳稳的端着东西就出去了,心头泛起一阵犹疑。莫非是自己想多了?

身子又酸又沉,凌波便也没多想,一碗酒酿丸子下肚,困意便裹挟着软软的疲惫席卷了心头。

凌酒收拾完厨房再回卧房的时候,凌波已经安然入睡了,手臂长伸,怀抱空荡,留出一个窝心的位置,仿佛是特意等着他一般。

凌酒心头涌上一阵甜蜜,咧开嘴迅速翻上了床榻,一头枕上了凌波的手臂,小心翼翼把自己窝进了凌波的怀抱。

时近子时。

苏景皓合上最后一本奏折,吹熄了案前的烛火。

林默从榻前拿了一摞已经批好了的奏折放到桌案前,牵着苏景皓的手坐到榻前,蹲下身子替他脱去鞋袜。

“我自己来。”苏景皓伸手要拦他。

林默头也没抬,温声道:“快子时了,别耽误了。你陪我疼了这么多些日子,我帮你脱一下鞋袜又怎么了。”

苏景皓轻笑了一声,语气轻松:“我也是个习武之人,这点疼我还是吃的住的。别心疼。”

林默心头一揪,声音带了几分暗哑:“我去打水来给你泡脚。”

“等会儿吧。左右一会儿也是要出汗的。晚点再去沐浴。”苏景皓抱了抱他,脑袋埋在他的肩窝蹭了蹭,声音柔软,“晚点一起去沐浴。”

“好。”

林默脱了外袍,拥着苏景皓在怀里,二人对视着,静静等待子时的到来。

宫里的打更声敲响的一瞬间,熟悉的疼痛席卷而来。

而二人经历了大半年的痛楚折磨,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疼痛程度。

宽大的龙榻上,二人十指相扣,眸光相溶。脸色渐渐发白,额角渗出微汗。

许是批奏折批的累了,苏景皓恍惚觉得自己今日有些不吃痛。那无孔不入的疼痛漫上来,他忍不住咬住了自己的嘴唇,生生把呻吟声压在了喉咙里,狠狠吞了下去。

不能发出声音,林默会心疼内疚。

嘴唇被咬出了深深的印痕。红润之处发白。

皎洁如练的月光从窗棂泼洒进来,清晰的照亮了苏景皓因吃痛而蹙紧的眉眼。

林默看到他咬紧的嘴唇,心头一揪,立刻伸过手去,声音嘶哑:“别咬嘴唇,再咬破了。”

见苏景皓还在微微颤抖,并未松开牙齿,林默只能伸手过去掰开他的唇齿,顺势把自己的手指塞了进去:“熬不住就咬我的手指。”

苏景皓微微一愣,正好一阵剧痛袭来,张口下意识就要咬,牙齿碰上那一节骨节分明的手指,生生贴在皮肤上止住了冲动,声音却控制不住,溢出一缕痛呼声。

林默心疼的要哭,心里把那该死的系统骂了千百遍。

【宿主,别骂我了,我耳朵都快聋了,收音系统都要被你的骂街声震坏了。】系统的声音猝不及防响起在林默的脑海里。

[你怎么舍得出来?一消失就是半个月。你还回来做什么。]林默气急。

【我回来是有个剧透要告诉你,看上去你也并不想听。要不就算了?】系统的声音似乎渐行渐远。

林默的脑海里恨不得生出十八条腿来,手脚并用抱住系统虚无的脚步,声音急迫:

[别别别走,我错了我怂,我想听剧透。求你了。]

【哟,我傲骨铮铮的宿主也有这一天。】系统摆出一副戏谑的语气。

[我以后都不骂你了,你行你厉害你是老大,你说你说,老大你说。我洗耳恭听。]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你的隐藏任务,可能会有进展了。慢慢走吧,且行且珍惜。】

[等一下!且行且珍惜,是几个意思?我还是要回到现代世界的是吗?我们……还是要分开的是吗?]

【命运的齿轮还在转动,一切都是变数。我不能剧透太多,否则我就跟你一起嘎了。珍惜眼前人吧,不仅仅是皓帝。】

系统的声音渐行渐远,消失在林默的脑海里。

林默心头一惊,眼皮就狂跳起来。

这种仿佛有什么要发生,却又无能为力的感觉,让他心乱无比。

林默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纷乱,转过头看着身边的人。

面色发白,湿润的舌尖抵在他的指节之上,双目紧闭,额发有一丝湿濡。

丑时的更声一响,疼痛顿时消失。

苏景皓长长吐出一口气,双眼睁开,帝王天生的凌厉之色顿现。

随即目光转向林默。瞬间就化成软软的眼神。

林默伸手拂了拂他被汗水浸湿的额发,心疼之色汹涌而出,憋了好一会儿,才控制住自己的声线,温声道:“我抱你去沐浴。”

苏景皓笑出了声:“又不是不能走路,还要你抱吗?”

“那我去传人备水。”林默捏了捏他的鼻尖,翻身下了床榻。

——

夜色如积年沉墨,浓得化不开。月光不见,星光不见。

浓雾四起。伸手不见五指。

凌波和凌酒二人牵着手,走在湿濡滑腻的苔藓石板路上。

耳边只有潺潺水声,山风拂过,带过一片湿漉漉的寒意。

凌波的毛孔尽皆收缩起来,在湿凉的夜色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周身皆是凉的。只有掌心里凌酒的手,是热的。

凌波转头看凌酒,却看不清他的眉眼。只看到一个模模糊糊的轮廓。掌心的温热却切切实实。凌酒的脉搏在他的指尖跳动。

“阿酒,你冷不冷?”凌波侧头去问。

身旁的凌酒没有说话,只有呼吸之音和脉搏清晰可探及。

“阿酒,地上滑,你抓着我,小心摔了。”凌波捏紧了凌酒的手。

手心的温度却渐渐变凉。那温热的触感渐渐消失,原本清晰的掌纹忽然变得模糊不可及。

呼吸声渐渐消失。

“阿酒?阿酒?”凌波着急转头看去,手臂挥舞,想要拨开眼前浓厚的乳白色的团雾。

不见了。手心的脉搏也不见了。

“阿酒?阿酒你人呢?你去哪里了?”凌波着急唤道。

凌酒就这样从他的掌心消失无踪。

——“阿酒!”

凌波大喊一声,满头大汗从榻上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凌酒被他的喊声惊醒,揉了揉眼睛,稀里糊涂看着他,一脸茫然:“波哥,我在呢。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