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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其他类型 > 玲珑小宴席 > 第127章 入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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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炎炎,最适合就是吃一顿热辣滚烫的蜀味拨霞供,酣畅淋漓出一场大汗才好。

托孟上月和离宴广宣的福,景乐宫来吃蜀食的宾客络绎不绝。

热闹的酒楼里,每一个厢阁里的谈资无一例外都是孟上月,以及前些日子,国公府上的小公爷被一个四司女勾引之事。

勾引的过程传来传去有鼻子有眼,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躲在魏小公爷床下听见的——

“听说那个四司女就是玲珑四司的司长,那司长为了赢得惊鸿第二宴,日日邀请魏小公爷上门饮酒,孤男寡女,每每醉到半夜才走,有人看见小公爷从那四司出来时,衣冠不整,满眼风流之姿……”

刚下学与同窗一道来景乐宫打牙祭的魏念云一进酒楼大门就听见这一番狂言浪语,当即气得拔剑就冲上了二楼厢阁。

正与众人嚼舌根的是个看起来还未加冠的锦衣少年,比魏念云看着还要稚气几分,左一句右一句生动地为酒楼的宾客描述魏念云的风流韵事。

魏念云上去就一剑将桌案砍成两半,冒着寒光的刀锋指着那少年,怒道:“无赖泼皮,谁允你在此造本小爷的谣!这些话你都是从哪里听来的?!”

锦衣少年吓得缩了缩脖子,但想到光天化日之下他定然不敢胡来,于是抻直了脖颈笑道:“唉哟,魏小公爷来了,敢问如果刚刚大家伙听到的都是假的,那小公爷发这么大的火做什么?”

“你!”魏念云气结,他说不过,剑尖登时就要刺过去。

下一刻,一个清清静静的声音自楼下而来,问那锦衣少年:“敢问这位小哥儿刚才在此,是在说玲珑四司未经证实的传闻吗?”

锦衣少年只当又一个来扫兴的,高声回道:“什么未经证实,那是很多人亲眼所见,我也瞧见了!”

“哦,那正好,我就是哥儿口中的那个四司女,哥儿还有什么谣言要说,不妨去巡捕司说吧。”若星一袭清淡杏色襦裙,徐徐上了楼,身后跟着两位精壮的汉子,身上穿着巡捕司的官服,她回身对两名巡捕微微颔首,“有劳两位大人了。”

两名巡捕上前抓住那个传谣的少年,道:“巡捕司接到报案,说有人日日在酒楼造谣传谣,根据大荣律法,谣者,罚银十两起,跟我们走一趟罢!”

锦衣少年回过神来,大喊大叫着冤枉,巡捕听着烦,和小厮要了条绢帕塞住了那少年的嘴,总算安静了。

围观的众人指着若星道:“那少年看着还是个孩童,不至于报官吧……”

若星全当没听见,寻了干净的桌案坐下斟茶,极其冷漠道:“孩童如何,犯了律法一样应当付出代价,每个人活着就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

魏念云收起剑,走到她跟前,满脸钦佩道:“宋司长,你知道吗,你刚才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若星:“嗯?”

魏念云:“金麟山庄的魁首,我最崇拜的少侠江白曜,你若是个男子,我都想拜你为师了。”

若星莫名其妙心想,嗯,那以后魏念云岂不是要叫江焉阑师丈了?

魏念云哪里知道他最惦记的偶像已然变成了师丈,仍旧一副天真傻气的模样,问道:“宋司长有空吗,一起吃个饭?”

若星今日是来景乐宫送辣料的,大厨房还等着她呢,她摇摇头婉拒了,从食盒里拿出一个礼匣交给魏念云,“这个是玲珑四司新研制的辣料,本打算让人送一些去给孟将军的,正好魏小公爷在这里,那就顺手帮我带给你母亲吧。”

魏念云接过礼匣,只低头闻了一下,立刻呛得脖颈往后伸出三里地,捂着口唇口齿不清道:“宋司长你真厉害,我从小到大都没见过母亲吃辣菜,近来才知道我母亲爱吃蜀食,我来此处,本也是打算给母亲带一些蜀食小吃回去的,多谢宋司长了。”

若星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一会儿,问道:“小公爷对和离此事,没有什么怨怼吗?”

魏念云摇头:“为何会怨怼?这么多载来我才知道母亲过得如此辛苦,该是我的不是,往后我应当好好保护母亲才是。”

若星点点头,孟将军把魏念云教养得很好,她由衷道:“明日我让泱泱去府上送一些新酒,就祝小公爷今载秋闱顺利入仕,往后……造福百姓。”

魏念云眼眸一亮,心思登时都飞到新酒两个字里去了。

从景乐宫出来,若星带着贺礼去了一趟东相街的另一头,今日有家新的香衣坊开张,此刻铺子前敲锣打鼓,舞狮放炮,好不热闹。

不过,敲锣的是顾泱泱,打鼓的是柳雨,舞狮的是春芽,放炮的,自然是叶舜了。

这家香衣坊就是叶舜和陆春彩一道合开的店铺,上次租下店铺之后,叶舜花了许多心思修整,柳雨做了栩栩如生的四季花布置大堂帐设,繁花蓬勃的样子教人路过都要忍不住停下来多看几眼。

若星走近一些,随着宾客的脚步一道进了店铺,这铺子是个二进的小院,大堂挂着各色不同样式和花香的衣料,内里一间屋子则不见客,用来染香的。

叶舜今日难得穿了一身细布水色缠枝纹郁金香罗裙,梳了淡雅团髻,并无多余的装饰,为她英气的五官增添了几分书卷气。

若星将带来的贺礼放到桌案上,对叶舜道喜:“叶掌柜开业大吉。”目光巡视之后收回,疑道,“陆掌柜怎没来?”

叶舜拿过若星的贺礼瞧了瞧,回她:“她近来要临盆了,只管出资,不管开业的事,这不,玲珑四司的都来了,帮我分担不少。”

陆春彩毕竟已嫁入高门,经商之事还未与夫家提过,不过叶舜这店铺只要生意好起来了,陆春彩就有了退路,横竖都是好事,叶舜并不介意一人辛苦。

说话间叶舜打开了若星送来的贺礼,竟然是一盒子羊羔肉!

叶舜哇了一声:“大手笔啊宋司长!不如一会儿我们就在院子里弄个开业宴,炙烤席如何?”

若星笑了笑,“今日我还有事,所以多买了些,一会儿会有景乐宫的嗦唤送来席面,都算我头上就是。”

叶舜本还觉得有些可惜,但一听能吃到景乐宫的外带,霎时觉得什么都不是事儿了。

若星临走前,叶舜急忙叫住她,从院里给她拿了一个包袱交到她手上。

若星一愣:“这是?”

叶舜道:“你过两日不是要去皇苑中跟随宫中四司学习几日么?”

和离宴之后,孟上月送了两倍的酬金给玲珑四司,并因为她机灵解决了那举子之事,让若星要奖赏,若星想了想,只说,想要去皇苑观赏外宾宴的机会。

这原本是惊鸿第二宴的奖赏,赢者能入皇苑随宫中的四司娘子学习四司技艺,是十分宝贵的机会,只可惜她没有得到。更重要的是,她想要的南钺竹狐,也会在外宾宴上作为进贡品出现。

这对孟上月这个皇亲国戚来说易如反掌,于是便答应了她。

“你平日里穿的都是些素净的布衣,我听闻宫里的人眼睛都长在头顶上,所以给你做了几套云锦新衣,若星,你长得这样好看,应当多穿些上好的衣料才是。”叶舜拍拍那包袱,想到什么,补充道,“不过你放心,这几套衣裳我让裁缝做得样式简单大方,没有染香,不会招摇惹事的。”

若星将包袱抱在手中,指尖隔着布料摸到一些尖锐的物什,应当是一些碎银。

她默然几许,点头道:“谢谢。”

叶舜挑挑眉:“客气什么,咱们谁跟谁呢,以后我们这香衣坊,还要多多劳烦宋司长照顾。”

自到盛京之后,这许多好友伴随左右,若星似乎都快忘了自己是个孤女了,如果这算是“劳烦”,她倒希望这些劳烦多一点。

回到玲珑四司时已是日落,正是晡食。

若星换了身干净的衣衫径直走向后院,刚进院子,就见甘莎端着一口未动的餐食和汤药走来,见她回来了,忙上前道:“宋司长,公子他今日里又病倒了,昏睡了大半日,也不用膳,我怕……”

若星一怔,声音里带了一丝急切:“找陈御医了吗?”

甘莎摇摇头:“公子不让。”

“我知道了,你先去忙吧,不用再去后院伺候了。”若星接过托盘,待甘莎走后,她默然端着托盘推开内卧的门。

内卧的灯烛甘莎都已点上了,烛火闪动着暖黄色的光,将窗外伸进来的凌霄花的影子打在墙上,影影绰绰,今夜许是要下雨了,屋檐上有一下没一下传来珠子落玉盘的声音,仿若曲律。

窗边的紫檀素漆长书案上,洁白的宣纸被吹落一地,江焉阑只穿着单薄的月白长衫,伏在书案上睡着了,俊美的脸庞上零落玉白花叶,清冷不似凡人。

若星将托盘放到桌案上,回身忽见,窗边景架上的两盆玉兰花竟焉巴着花叶,将枯不枯,这玉兰花她每次来都会养护,怎会突然枯了?

她好奇上前察看,捻起细长的叶子低头轻闻,一股熟悉的汤药味沁入鼻尖。

“若星。”

江焉阑低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若星回过身,看着他云雾未散的眸子,并未走上前,就那么静静在原地凝着他。

江焉阑的目光从玉兰花上敛回,没有辩解,他指腹轻轻摩挲着白玉虎镇纸,听道若星微愠的声音传来:“为什么不叫郎中,故意的?”

那人紧抿着薄唇,苍白的唇畔慢慢染上一丝血色,良久后,他沉声道:“我今日临了新的字帖,你要不要看。”

若星有时候觉得真是一拳打在软绵上,以前以为是圈养了头野狼,真养上了,反倒觉得是只难养的猫。

她叹了口气,端着汤药走过去,蹲在江焉阑身前,“为什么不喝药?”

“我若是喝了,许待不到此时。”他低眉拿起狼毫笔,沾了零星墨色,继续临摹字帖。

他心下如明镜:“你想让我离开。”

若星确实这么想过,近来江焉阑在这里养病效果不佳,而且她即将要启程去皇苑,需保证江焉阑养病时的安全,唯有再将陆初霁找来商议,只是她还没把这个想法付诸行动……

但江焉阑显然会错了意,只一心觉得若星不绑他不关他了就是不想要他,但她是个很心软的人,每次装可怜都有成效,让他侥幸觉得,这次也能一样。

“若星,我是不是哪里做得让你不开心了。”

若星惊讶:“你怎么会这么想?”

江焉阑的笔触落到一句“入骨相思知不知”上,停住了。

“听闻你今日与魏念云在景乐宫见了面,与他相谈甚欢,魏念云比我年少,亦得盛京许多女子欢心,而我病得如此,连出趟门都要提防暗杀,是我不好。”

若星:“……”

这人,果然派了探子跟着她。

江焉阑黯然垂眸:“如果你不想让我继续留在这里,明日我就搬回将军府,只怕安远侯的人……”

“够了。”若星冷着脸,把汤药推过去,“现在,喝了。”

江焉阑美目含水,却对上一双冷酷的眼,过了会儿,他放下狼毫,端起冷掉的汤药一饮而尽。

他有些委屈,哑声问:“这样可以不用回将军府吗?”

若星又好气又好笑地捏他的下巴,用了点力晃了晃,像极了被美娇妻误会的相公:“少将军,我马上要去皇苑学习四司技艺,少则五六日,把你一人留在此处,万一你和别人跑了怎么办?我可不要冒这个险!”

细白的手腕被捉住,轻轻一拉,整个人就坐在了温厚的怀里,江焉阑将脸庞埋在她的脖颈里,半天不出来。

过了会儿,闷声传来一句:“那是我误会你了,对不住。”

见他这副模样,若星忍不住要逗他,搂着他的脖颈轻声笑:“江少将军,你就这么喜欢我?”

“何止是喜欢。”他将她抱得更紧,认真道,“是吾生至爱。”

……

清晨鸡鸣时,陆初霁收到了一封密信,是江焉阑的探子送来的,信中道,珩王既找他,那便让珩王找到。

陆初霁一愣,珩王想拉江焉阑去外宾宴献祭给西凉赔罪,他不仅不躲,还要主动狼入虎口?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