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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斯特觉得只要是没瞎了的人,都能看得出一件事,那个老女人在针对她。

她的课只有周一那一节,但一整天,洛斯特竟然在每一个课后的空余时间,在任何地方和哈利一起碰见乌姆里奇。

而碰到的每一次,她都会找尽借口来指责洛斯特,吃饭太多,走路太快,和男生靠的太近,连大了一圈不合尺寸的长袍都要被她多念两句。

德拉科:“她最近吃错什么了?”

显然,乌姆里奇的态度已经过于明显了,洛斯特和哈利成了两个靶子,在整个霍格沃茨都传开了。

洛斯特:“谁知道呢,也许是饿极了抢了炸尾螺的晚餐,又或者在咖啡里不小心加了草药课的肥料。”

洛斯特转着那颗水晶球,脸上是轻蔑又嘲讽的笑容,出口的语气也颇为恶劣。

德拉科觉得这不是她的猜测,这像是她准备真的去实施的计划。他总是不忌惮以最恶来揣测洛斯特的报复。

德拉科:“你至少还记得她是魔法部派来的教授吧。”

和洛斯特不同,德拉科和乌姆里奇相处的还不错,也许是因为德拉科没有她表现的那么刺眼,又或者他们有着一样的喜好———讨厌哈利。

哈利遭殃德拉科心情就不错,但现在遭殃的不只是哈利,德拉科的心情就又有些纠结了。

洛斯特:“当然,我没忘……。所以,如果乌姆里奇对你来说有什么方便的地方,你尽管去做,你要是在她那里能得到什么特权,对我来说只有方便不是吗?级长先生——。而且,她也没本事对我做什么了,呵,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小花招……。”

她撑着下巴,脸上的笑容正常多了,德拉科看着她,最终松了口气。

他不想失去这份友情,也不想因此错失一个能和魔法部的人搭上关系的机会,他的父亲一整个暑假都在做这件事。也许是伏地魔的什么计划。

德拉科其实已经纠结了很久,从克拉科住院,他被父亲提前叫回去,一整个暑假,他被告知了真相,从紧张到兴奋,到后知后觉的那丝丝缕缕构成的恐惧。

他知道真相,但他不能为克拉科说点什么,他甚至不确定克拉科真正的立场,魔法部和外界都传闻克拉科家是勇敢的反抗者,她的父母,家人,全部都死在与伏地魔的战斗之中,连这个女孩她自己都被卷进来,成为伏地魔榜单上的前排,她在伏地魔的面前九死一生,差一点就没了小命。

他们之间横亘着不知道多少条人命和站在那堆尸体上的伏地魔。

他开始不确定这份友情是否能够继续下去了。

洛斯特:“马尔福,让我看看你的杯子。”

这话有点突然,也有点莫名其妙,但德拉科没有拒绝的理由,也没觉得这是什么需要拒绝的事情,便随手将桌边他刚喝完茶的杯子递过去。

而到了洛斯特的手里,他才意识到对方是准备观察茶渣,但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洛斯特捧着那个杯子,歪着脑袋观察了一会儿,和上次几乎一样,还是一个张开嘴的骷髅,一条从嘴里探出脑袋的蛇,是食死徒的标志,略有不同,但大体没变。

洛斯特:“马尔福,我们得谈谈。在下课之后,换个地方,只有你和我。”

洛斯特很少有这么严肃的时候,德拉科只是先点了头。

而在之后的一整节课他都有点心神不宁,他不姓克拉科,没有预言的本事,更没有那种直觉,但他的心脏怦怦跳个不停,让他更紧张,他害怕洛斯特像是之前那样,看到了那个标志。

那时候的洛斯特还不知道那是标识代表着什么,但现在她肯定知道了,她见过卢修斯出现在那里,她会不会怀疑他也是食死徒,然后因此疏远他?他是否会失去这份友谊?

他要怎么面对卢修斯,他的父亲曾一遍又一遍的强调,他必须获得属于克拉科的那份友谊,他们的关系越亲密越好,克拉科对他只会有好处。对马尔福家也只会有好处。

他又要怎么面对自己,德拉科在一年又一年的和洛斯特的相处中逐渐意识到这句话的真实性,那个姑娘在他的生活中已经成为了最熟悉的一个部分。

而现在,他终于要在意识到了这一切的重要性,和意识到了这份友谊的厚重之后,失去它了吗?

不论德拉科的内心多么煎熬,时间都不会停止,下课的时间准时到来,他跟潘西说有事要和克拉科聊聊,让他们先走,潘西看出他的不自在,劝慰他克拉科不会让他失望。他当然知道克拉科不会让他失望,可现在,他好像要让那个姑娘失望了。

洛斯特在走廊的拐角等他,等他跟上去却又转身迈开步子,直到他们走到一个荒废的教室,洛斯特抬手间就是几个咒语,有的德拉科知道,有的他看不出来,但都是为了让这一切不被第三个人知道。

洛斯特:“伏地魔确实复活了,还准备搞点什么事情,魔法部不承认,还怀疑邓布利多有问题,所以派人过来,卢修斯是食死徒,目前为止,我说的都对。”

洛斯特的开口毫无预兆,德拉科一时间怔愣在原地,他看着洛斯特,喉结滚动,艰难的找回自己的声音,他听到他自己说,是的。

又看着洛斯特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呼了口气,她抱着胳膊倾斜着身体,手指敲击着胳膊,低着头显然是在思考什么,他觉得洛斯特现在要宣布他们的友谊被终结了,他们该到此为止了。可他是否该告知洛斯特,斯内普也是个食死徒,她的处境其实比她预想的要更危险呢,可他如果说出来了,马尔福家和斯内普又该置于何地,洛斯特和马尔福家相比,和斯内普相比,到底谁的分量更沉重呢。

但如果她已经知道卢修斯是食死徒,而父亲又明显知道克拉科的事情……为什么父亲反而还要让他和克拉科继续成为朋友呢?

他的脑子从没转的这么快过,他意识到这也许是他维系住这段友谊最合适的切入点,狡辩也好,谎言也罢,总之,他得说点什么拦住克拉科,但他在张开嘴之前先听到克拉科的声音。

洛斯特:“时间不多,我能说的有限,所以我尽量说的简单点。首先,乌姆里奇针对我不是因为我和哈利站在一边,是因为我和魔法部没站在一边,这是有区别的我认为你应该明白。

我当着她的面,很不客气且明确的表示我不会因为克拉科家曾经的作为就和魔法部蛇鼠一窝,我还狠狠嘲讽了乌姆里奇,说魔法部说不定是被哪个克拉科戏耍了。

其次,我想加入食死徒,因为我现在恨透了整个魔法部,以及邓布利多,邓布利多对我一直抱有怀疑,我没什么容易生气的,就是不喜欢被人质疑。所以,最后我的意思是,我想让你父亲,也就是马尔福先生帮我引荐一下。”

德拉科觉得他的脑袋有点不够用了,从第一句开始,到最后一句,洛斯特好像是在放烟花,但点燃之后出现的不是焰火,而是爆炸声,那些不是烟花,而是伪装成烟花的炸药,一次比一次更响。

德拉科:“我...不,你等等。”

但在这一段信息量巨大的话之后,德拉科意识到的第一件事,是洛斯特和他的友谊不会结束。反而可能会更为亲密,因为他们会成为同一阵营的成员。他难以遏制的扬起嘴角,甚至忍不住笑了几声。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来,他的声音都稍微有些抖。

德拉科:“我回去就给父亲写信,这事可得好好商量商量,你现在可是榜单上的前几名,仅次于波特,你知道的。”

他的脑子依然昏沉,也许是因为刚才急促的呼吸,亦或者狂跳的心脏,也说不准是因为他刚才恨不得想破脑袋。

这件事显然困难重重,对他的冲击也极大,但至少,他们依然会是朋友,至于那些克拉科家和马尔福家之间存在的疑惑,可以放在之后。

可惜的是洛斯特没时间说更多了,课本被交到他的手里,德拉科觉得他得回去给他的父亲写封信,不过在那之前,他也许得先去找斯内普教授商量商量这件事。

毕竟现在学校被管的很严,就算是写信也很有风险,他不想给他的父亲惹来什么麻烦,自从伏地魔复活之后,他的父亲就一直在奔波忙碌,试图将之前的不作为掩盖过去,来重新获得那位的信任。

他们在楼梯口分别,一个下楼,一个在走廊奔跑。

——————

洛斯特在告别德拉科之后在门口遇到了哈利,她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竟然忘了这么大个救世主,如果她加入食死徒,哈利是不是会和刚才的德拉科一样,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呼吸急促,指尖颤抖,甚至连眼睛都不肯看她。

不,也许哈利会更严重,他的父母死在伏地魔的魔杖之下,他们是宿敌。

她和哈利在门口简单的讨论了两句,无非是今天下午的课上的怎么样,然后就是对视之后无奈的耸肩,去敲响那扇大门。

他们沉默的坐在一起,屋子里只有笔尖摩擦纸张的声音,他们依然写到了深夜,哈利这次手都有点发抖了,而洛斯特,她也开始因为那道伤痕一次又一次的被划开而有些烦躁了,乌姆里奇抓着她的手的时候她脸上的表情像是要去杀了谁。

哈利一度担心她会掏出魔杖给乌姆里奇来一个随便什么咒语。

但幸好没有。

洛斯特:“哈利,你信任我吗?”

这话很没由头,洛斯特转过身,于是她和哈利面对面的对视,哈利点头。

哈利:“当然,我现在最信任的就是你了。”

他答的毫不犹豫。

洛斯特:“甚至超过邓布利多?”

哈利:“甚至....不,别提他了,我这个学期只在开学的那天见过他,你怎么了洛斯特。”

哈利捂着疼痛的右手,烦躁的念了一句。

洛斯特:“哈利,你记得三强争霸赛的最后一关,在迷宫里我做了什么吗。”

哈利:“当然,你早早等在奖杯旁边,然后给塞德里克来了个漂亮的昏睡咒,我们两个竟然谁也没注意到你就在那里。而我当时气疯了,忍不住去质问你。”

哈利有点没由来的烦躁,他总觉得洛斯特这样莫名其妙的让他有点心慌。

洛斯特:“记得那时候我说了什么吗。哈利。”

哈利:“当然,你说‘也许你很难理解,但哈利,请相信我,我只是想救他’。”

哈利的语气和她天差地别,但内容倒是记得很牢固,于是洛斯特满意的点点头,她伸手拍了拍哈利的肩膀。脸上重新挂上笑容,

洛斯特:“希望你能记得今天的话,哈利,别忘记,不论发生什么,你都可以信任我。晚安,哈利,做个好梦。”

就像是这个毫无征兆的莫名其妙的开头一样,洛斯特又留下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结尾,然后就迈开腿跑远了,哈利看着那道身影从烛火下奔跑,直到步入黑暗之中,消失在他的视野,最后连脚步声都听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