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顾长歌来之前，沈沐音早就已经昏昏欲睡，只靠着“想让顾长歌见到自己平安”这个年头强撑着，才没有两眼一闭就睡死过去，此时顾长歌也见过了，该说的事情也都说了，强压下去的困意登时就上来了。
沈沐音掩着嘴巴大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双眼迷离几乎看不清楚眼前的顾长歌到底是何模样。
“长歌，对不住，我实在是困了……”沈沐音揉了揉眼睛，有些含糊的说着。
话还没说完她脚下先踉跄了一下，若不是顾长歌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沈沐音定然是要狠狠摔上一跤的。
顾长歌见沈沐音困得眼睛都睁不开的模样，忍不住失笑，将人搀扶着走到了床边，“你今日担惊受怕一日了，也该早些休息，我们就不打扰了。有什么事情都明日再说。”
沈沐音坐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点了点头，连外衣都没有脱，直接合衣躺下，几乎是脑袋一挨着枕头整个人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顾长歌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吹熄了蜡烛，帮沈沐音带上了房门。
木川旗已经在廊下等她。顾长歌转头看了一眼木川旗，轻声道：“我有些事情同你说。”
木川旗似乎早有所料，点了点头，“走吧，去书房说话。”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向书房，一路上都保持着沉默。
顾长歌想着自己要询问的事情，看着走在自己面前一步的木川旗的背影，有些不安的握紧了拳头。
她的心里很是煎熬——他们瞒着她，这一点固然让顾长歌很是懊恼，但是她却无法否认，他们都是为了她，所以才选择了隐瞒。
可是善意的谎言却也是谎言。
木川旗在书房门口停住了脚步，顾长歌险些就撞上他的脊背。
“怎么了？”顾长歌有些疑惑的抬头看向木川旗。
木川旗转过身来看她，摇了摇头示意没事，道：“你今日还没有吃药，我现在先去帮你把药拿过来。”
“吃药这个事情不着急，等我们说完了事情在吃也不迟。”顾长歌却不想就这样放木川旗离开。
木川旗瞧着顾长歌一脸紧张，倒是忍不住失笑，“你这样着急做什么，难不成是担心我会借此逃跑？”
心中所想被点破，顾长歌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一声，强撑着平静道：“不，我只是觉得我要跟你说的事情比较重要而已。”
“没有什么比你的身体更重要。”木川旗语气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反驳的坚定。
说完，木川旗没有等顾长歌说话，转身便离开了。
顾长歌冲他的背影张了张嘴，到底什么都没有说出来。半晌，顾长歌叹了一口气，推门走进了书房之中。
木川旗的书房顾长歌来了多次，里面收藏的一大半的东西她都拿来仔细看过，丝毫没有别人来到这里之后的拘谨。
想着木川旗去取药应该还需要不少时间，顾长歌打算从书架上取一本书翻阅。刚刚绕过木川旗的桌案，她的脚步忽然一顿。立刻转头看向放在桌上那本书籍。
书籍翻开了一半没有合上，而翻开的那一页，上面端端正正的写着“曼陀罗”三个字，如同一根针一般，扎疼了顾长歌的眼睛。
顾长歌立刻伸手拿起了这本书，细细查阅。
像是要将每一个字都刻入脑海之中那般，顾长歌看得很慢很慢。只是越往后看，她的手颤抖的就越厉害。
“你看到了？”木川旗的声音突兀的在顾长歌的头顶上响起，吓得顾长歌一个机灵，手里的书也掉在了书桌上。
顾长歌深吸一口气抬眸看向端着一碗汤药的木川旗，低声抱怨道：“你进来怎么没有声音的？”
木川旗无奈的摇了摇头，“明明是你看书看得太入神，所以没有察觉到进门而已。”
说着，木川旗将手中的药碗递给顾长歌，“先喝药吧。”
顾长歌抿了抿嘴，伸手接过药碗轻轻吹了吹，将苦涩的汤药一饮而尽。
木川旗默默地将掉在桌上的书籍收起，却被顾长歌伸手一把按住。
“这本书上写的东西是不是真的？”顾长歌看着木川旗的侧脸，低声问道。
木川旗没有抬头看顾长歌，手上微微一用力，书本便从顾长歌的手底下被抽了出来。他将书页的折角一点一点抚平，在顾长歌的注视之下，不紧不慢的道：“你觉得这本书是真的还是假的？”
顾长歌一时无言。
片刻之后，她磨了磨牙，“今日楚恒告诉我，曼陀罗无药可解。”
“楚恒？”木川旗终于抬眸看向顾长歌。
顾长歌闭上眼睛点了点头，如同累极了一般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是，楚恒当着皇帝的面告诉我的。”
顿了顿，顾长歌半睁开眼睛看向木川旗，“那个时候我还能自欺欺人，觉得楚恒这样说，不过是想要动摇皇帝传位给楚素的决心。不过不得不承认，楚恒还在我心里埋下了怀疑的种子。我去问落风，落风让我来问你，而你……”
顾长歌说着苦笑了一声，看着木川旗手中的书，“你故意把书翻开放在桌上，就是为了让我自己看见，是吗？”
有时候，女人太聪明了，确实是一件叫人无奈的事情。
木川旗叹了一口气，“确实是我有意为之，毕竟不知道应该怎么跟你开口。纵然我们瞒着你是为了你好，但是到底还是把你蒙在鼓里。你平生，最讨厌的事情就是被人欺骗背叛，抱歉……”
听到木川旗这样说，顾长歌心里纵然有满腔委屈抱怨却也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沉默了半晌，顾长歌道：“罢了，你们瞒着我这件事情暂时不说，那……曼陀罗之毒若是没有解药的话，楚素他……”
咬了咬牙，顾长歌听到自己极为艰涩的道：“还有多少时间……”
说完，一朵水花骤然在桌上晕开，顾长歌抹了一把脸，恍然惊觉——原来自己哭了。
木川旗见到顾长歌落泪，下意识的抬手想要替她擦拭，抬了抬手，却有强迫自己停了下来，道：“长歌，事情或许不是没有转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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