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机？”顾长歌抬眸看向木川旗，灰暗一片的眼中如枯木逢春般忽然亮了起来，只是这代表着希望的光芒，不过在她的眼中停留片刻，便被疑惑的所取代。
木川旗垂眸看着顾长歌的眼睛，目光深沉的像是要看进顾长歌的心里面去。
被木川旗这样注视，顾长歌倒是觉得心里生出几分尴尬，觉得自己本不该怀疑木川旗。
顾长歌偏了头去躲开木川旗的注视低声道：“你说有转机，真的吗？”
木川旗心中没有因为顾长歌的怀疑而生出半分不悦，反而满满都是心疼——他们所谓的为了顾长歌好，把眼前这个本就紧绷着一根弦的姑娘，逼成了惊弓之鸟。不知日后，她是否还会有能够全然相信一个人的能力。
“这一次，不骗你。”顾长歌移开了目光，木川旗只能够看着顾长歌曲线完美的侧脸，轻轻叹了一口气，“之前瞒着你，是因为那时候你的身体我实在放心不下，楚素岌岌可危，你不能够再倒下。不过现而今，娑罗已经找到了头绪，这是好消息，我为何要骗你？”
顾长歌轻吸一口气，转头回来看向木川旗，笑容之中带着些自嘲，“我怕，你是因为我知道了曼陀罗之毒无解，怕我承受不起，所以才编出了这个谎言。”
顿了顿，她叹息一般道：“川旗，你一向把我想得过于柔弱，其实我承受得起！”
木川旗不置可否，放下了手中书籍，绕过书案从暗格之中拿出了一封书信递给顾长歌，“你自己看看吧，琉球来的，娑罗亲笔。”
顾长歌定了定神，伸手拿过书信，飞快的拆了封口取出了信纸一抖，拿在手中看了起来。
烛火跳动，将顾长歌雪白的肌肤映成暖暖的橘红。木川旗看着她拿着信纸的手轻轻颤抖，最后顾长歌长长的吐出一口堵在胸口的闷气，将那张薄薄信纸按在了胸前，好像只要抓住这张信纸，楚素就有救了。
“这下你该相信，楚素是确实有救了吧？”木川旗心中有些酸涩，神情语气却一如往常。
顾长歌看向木川旗，重重的点了点头，“嗯，我相信了，你们一定会治好他的，一定会的……”
说到最后，她已经哽咽，险些落下泪来。
在顾长歌心中，天下一切，都比不得楚素一个人的性命来的重要，哪怕是她自己的性命，在楚素的面前，也得靠后站。
天知道她方才看到书籍记载，说曼陀罗之毒没有解药的时候，那突如其来的感觉到底有多难过，仿佛有人用一柄钝刀子一点一点剖开她的胸腔，在心脏上扎得鲜血淋漓，还不肯放过的撒上一把盐，痛的仿佛感觉不到痛苦，只恨自己没能生出一对翅膀，立刻飞到楚素的身边陪伴；更恨自己为何不能够代替楚素承受这宿命！
方才的绝望有多大，现在的希望就有多大。
顾长歌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将自己的泪水与激动全都压了下去。她又将这封信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将娑罗的每一句话都深深印刻在自己的心中，而后，用仿佛对待什么稀世珍宝一般的轻柔力道，将这信纸按照原来的折痕细细折叠，塞进信封之中，重新交给了木川旗。
如此珍而重之，足以从中窥见楚素在顾长歌内心之中的分量！
木川旗拿过这封信重新放回暗格，背对着顾长歌道：“这件事情就交给我和落风来做，想必再过不久，就会有初步的方案，届时在同你说，省得你又要辗转难眠，身体更加吃不消。”
若说在顾长歌心中，楚素的事情高过一切，那么在木川旗的心中，顾长歌的事情也是高过一切的。
背对着顾长歌，木川旗苦笑了一声，暗道：长歌啊长歌，这辈子若是能够见你因我而露出那般神情，便是得不到你的爱，也值得了。
顾长歌自然没有听到木川旗心中那卑微近乎乞求的话语，只是见木川旗许久不转过身来，觉得有些奇怪，“川旗？”
木川旗这才从自己的思绪之中回过神来，“没什么，只是忽然想到一些事情，出神了而已。”
顾长歌哦了一声，却也不多问——木川旗的语气听起来便是不想说，她又何必逼着他说呢？
一时无话，沉默在偌大的书房之中蔓延。
忽有灯花轻轻爆响一声，如同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拨动琴弦，顾长歌率先回过神来，道：“对了，险些忘了问你，你将沐音换了回来固然是好事，但是如今，我们算是跟楚恒彻底撕破脸皮了，你可有做好迎敌的准备？”
“这是自然。”木川旗转过身来，轻轻点了点头，“说起楚恒，今日揽簇楼那边递了消息过来，说是伤了影二的那伙人的身份已经查清楚了。”
“哦？”顾长歌挑眉有些欣喜的疑惑了一声，不过就是眨眼的片刻，她忽然反应了过来，“是楚恒的人？”
木川旗点了点头，“不错。楚恒入京，虽说也带了一些人手，但是楚昭下令全城戒严，所以只能够分批而入。影二那一日遇到的，正是其中一批。也正因为他们此行需要隐藏行踪，并不想要惹是生非，所以影二脱身之后才没有接着追杀，以免引起京畿令的注意。”
“原来如此。”顾长歌嗤笑了一声，抬起手来轻轻摩挲着自己的下巴，忽然打了一个响指，“川旗，我忽然有了一个想法。”
木川旗见到顾长歌眼睛闪亮亮的便知，一定有人要倒霉，不过反正倒霉的不是自己，他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人，倒是乐得看个热闹，“你说，什么想法？”
顾长歌冲木川旗扬了扬眉毛，笑着道：“我要把沐音，带入太子府！”
木川旗一瞬间瞪大了眼睛，错愕的道：“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顾长歌指了指自己的脸，做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模样来，“你看我这样子，像是在说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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